发布时间:2025-10-31 17:43:41 作者:小编 点击量:
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南大港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初夏的树园是浓绿的,一场急雨匆匆而过,土屋檐下的雨帘消失了,有些浑浊的水滴依然滴下来,在屋边水洼里随意地点落。高出地面的地基上几条雨水冲出的小沟已无有积水。天上那大片的积雨云向东南方向飘走了,午后偏西的太阳露出脸来,照在潮湿的林地上。
土屋东侧那片晒场上草垛湿漉漉的,草垛是前几天打下的麦黄草。杂乱的草下忽地钻出了那只猫来。它站在草边上,头部速急地左右甩动了三四次,两只前爪着地向前一个伸展运动,俨然有猛虎下山之势。这只橘色的母猫体型不大,全身底色白色略灰,头顶部一块黄色由两侧无规则地向下延伸,喉下脖子的白色很明显,身右大小不匀的两片黄也是随性的图形。右前腿小片黄,左后腿上的黄色连上腹部的一小片。身上尾上横条斑纹虽不及虎的鲜明,但乍看起来,体型、神态犹如一只缩小版的虎子。
那年春上,队上的戴书记告诉我,到树园干活去吧。我背起棉被提着脸盆杂物到尚庄子西北洼里安了家。两间土屋一副大炕。徐大爷60出头,有些弓腰,小平头上黑发已不多,脸型不大,抠在眼眶的双眼很有神;森爷快60了,身材高大,长方脸上留有不长的黑胡须,几道褶皱在眼下直顺到下颌。树园就是大队林业队,100多亩稍好的盐碱地,种些树苗、果树。那时“抓革命,促生产”首当其冲,农场植树造林,每个大队都建起了林业队。
这只橘猫的名字叫秀子,是徐大爷让森爷从尚庄子抱来的。为啥起名秀子,徐大爷只说随便起吧。直到一天晚上蚊子嗡嗡吵闹,我们钻进蚊帐,徐大爷讲起年轻时给人扛活的事。说主家那位姑娘对他好,总是在粥碗里卧上一个剥好的鸡蛋端给他,给他说话也是甜甜的,不像她爹总呲哒他这个老实的长工。那个姑娘就叫秀儿,此时我才明白猫名的来历。很快我和两个老人熟悉了,也熟悉了这只猫。橘猫很乖,每天早早就从门中间留有的一个门格子跳出去,早饭时就回来。徐大爷会给他掰上一块馒头或是玉米饼,它歪着头,在小碗里慢慢吃。酷夏至秋,森爷在小河里下了一道箔,每天我早上跟着森爷去捞鱼。箔旋的密封子里总是沉甸甸的,回来我会扔给猫几条小梭鱼或是小鲫鱼,猫一边大嚼一边嘴里发出呼噜噜威胁的声音。白天干活回来,总看见猫侧躺在炕头,四脚伸开,舒服地打着呼噜。感觉它每日无所事事,只睡懒觉。用手去摸它,尚未触及到它已睁眼警觉地仰起头来。高兴时它会头低下身子后伸,猛扑过来,在你的胳膊上抱一下又快速松开跑走。无人逗它时,玩起床上放着的一棵擀面杖,滚过来滚过去,饶有兴趣。或是玩起那把炕笤帚,撕咬几下再用前爪扒拉一边,再咬再扒拉。橘猫是与人为善的,每次徐大爷干活回来,它第一个在门口贴上老人的裤腿,尾巴半绕在脚踝,踩在老人的布鞋上,人走一步跟一步。橘猫懂得谁是它的主人,夜晚就钻进徐大爷的被窝里,在脚下给老人暖脚。小土屋是建在荒洼野地,自从有了橘猫,土屋子墙角鼠洞堵上后再没有捣开。也听不见老鼠爬屋檩子声音,那里吊着的筐篮子里放着饼子馒头,炕梢头的面袋子也没有发现破口。
养猫需要留出进出的猫道,人们睡熟时,不知哪会猫就会行动。它十分灵巧,从不惊扰人们。脚看起来很柔软,脚掌肉垫肥厚,富有弹性。在外,常看见它疾跑如飞,转眼间钻进了小枣树林。它喜欢爬上房西碗口粗的榆树,唰地上了树,在三米多高的树杈上停下,仰首看那树尖上的几只麻雀。麻雀“啾啾”叫着并不理会树杈上的家伙,“噗”地一声响鸟儿腾飞远去,猫怅然若失。它头冲下跑下树干来,却落地无声。武术家们的高空落地的轻功绝技,或是从猫的腾跳落地启发吧。早上,还会见它从东墙头一冲上房顶,在烟筒边坐立,远望旷野和远处村庄的炊烟。
徐大爷每天在炕头小碟子里给猫掰上饼子或是馒头,猫将碟子舔得干净才罢。灶台角有只小碗是给它的专用水碗,渴了它会到那里喝水,它舌头伸出蘸水,不多时就离开。有时细致看橘猫一天中眼睛几种变化,中午时瞳仁立成了一线,夜晚时分又成圆形,其它时候如同竖立的枣核,这也是夜行者独特之处。常见猫立在炕上添爪子,前脚两个爪子来回舔,舔净了似乎一身轻松地躺下睡觉。猫的大小便都会避开人的,柳树苗地里是它最爱去的地方,那里幽静,杂草很少,土也疏松。猫便后会用爪子刨松土覆盖,这可能来自祖先隐蔽遗迹自身保护的习惯。但这一好传统也赢得人类与猫共居的好感。
徐大爷每个月要去队上背口粮,这一天,他背回面袋子的粪筐里旁卧了一只小狗。小狗白色,刚刚断了奶,可怜巴巴地望着人。徐大爷很有耐心,每天喂完猫再喂狗,夜晚没有像人家把小狗放门外任凭哀叫不管,任凭狗把灶旁的柴草当床。猫与狗个性不一,猫总是高傲地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狗,小狗向上看,两位对视几秒,猫就不再理会小狗。两个总是保持一定距离,虽互不亲近,不理不睬,久了也就相安无事。
人类饲养猫的历史十分悠久,可以追溯至9千年前的史前。推测欧洲的山猫、古埃及的沙漠猫应是家猫的祖先,想必是人们发现这些小动物的食谱中鼠类是一大食物,农耕的庄稼、粮仓深受鼠害,山猫、沙漠猫则如牛马猪羊一样被人类养殖,以避鼠害。中国最早记载在《礼记》中,即有“迎猫,为其食田鼠也”,孔夫子在整理《诗经》时,也收入“有熊有罴,有猫有虎”的诗歌。汉明帝时,佛教盛行,家猫由印度引入。中国命名这种动物竟与保护田园有关,宋人陆佃有考云∶“鼠害苗而猫捕之,故字从苗。”
如道教是中华本土教一样,狸花猫则是中国地地道道的中国猫,山间的狸猫被人捉进家里,慢慢驯化。温饱是人类生存大事,一家有一猫全家所储粮食无虞,猫则成为人们的护家宠物。猫温和于人,有洁癖、皮毛温暖鲜艳受看、身材修长行动矫健,古人赞猫:狸身虎面,柔毛利齿,尾长腰短,目如金银。猫面目俊美,配以微微上挑的杏核眼,眼球黑、绿、蓝,甚或古铜、金黄,加之嘴侧十余根坚挺的长须,深得人类喜爱。世界上的云猫、波斯猫、雪鞋猫、安哥拉猫、荒漠猫、暹罗猫等种族兴旺、长养不衰。
中国人喜爱猫,得古诗人赞誉,屈原以“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写出山鬼有狸猫伴随的得意心态;黄庭坚则以“养得狸奴立战功,将军细柳有家风”赞家猫的功劳。人说起12生肖时,均为宠物猫未能列入而怨恨古人的偏心。其实华夏的干支纪年法据说成于夏,12生肖中已有7种家畜家禽,养猫之史兴于汉明帝时,与生肖确定时已逾千年。猫未能入列也并非民间故事中所说:猫鼠原为好友,天帝定下选拔12生肖,嗜睡的猫告知鼠晨时叫醒同上天庭。鼠次日悄悄上天,抢先爬上牛角,玉帝惊呼好大鼠,鼠遂名列第一。猫由此对失信的鼠恨之入骨,即以捕鼠为己任。其实猫的夜行视力需要特殊的牛磺酸物质,鼠鱼类肉里恰恰能提供这种营养。猫并未在乎人类生肖的故事,依旧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性,夜晚为人捉鼠护粮毫不懈怠,闲暇时还与人同乐。
早春,乍暖还寒,白日甚短。天早早黑下来。晚饭后,与两老汉铺炕睡下,橘猫已在徐大爷被窝里响起呼噜。谁知凌晨,忽听得窗外猫叫,叫声凄厉,如哭如诉,声音悠长,由窗前转向屋后,又慢慢走远。连续几日,吵得森爷睡不着,起来披上皮大衣坐炕边抽起烟来,把烟锅子在炕沿上咔咔地磕出烟灰,愤愤地说:“回来砸死它!”徐大爷也没睡好,笑着说一句“跑猫了,管它的”。天明,去树园巡查时,那只橘猫在桃树林里跑出来,看人一眼,飞快越过小沟。前面一只大狸猫回头向这边瞄一眼,狸猫很粗壮,一身黑条与灰白相间,转脸又若无其事慢慢行走。狸猫额头竖向三条黑斑,显出一种威风。
橘猫肚子不知不觉渐渐鼓起来了,徐大爷在炕角上放上一个柳编的小草筐,里面铺上一些干茅草。两个多月后的晚上,三只小猫悄悄出生。两只和大猫像一个模子出来,一只的花纹和大狸猫无甚差别。果园里,可是小猫们最好的天地,每天跟着大猫在树丛里转,有时捕捉到蚂蚱,学着大猫的样子扑住又放开,或是向上扔起又抓上。你争我夺,最后用长出的几颗牙狠狠地撕咬,一只蚂蚱就七零八落了。夏日,一夜大雨,树园子里沟满壕平,水汪汪一片。蟾蜍和青蛙的叫声此起彼落,徐大爷去看葡萄园,沟楞上小白狗在后面走,几只猫也远远跟随。一只青蛙被惊起,一只小橘猫扑过去,青蛙机敏地一转体向沟心游去,小猫落在水中。大猫回头驻足,看着小猫费力地爬上岸来。小猫们快乐地玩耍,钻草垛,爬榆树,追爬滚打,这一天大猫上了屋顶,小家伙们也一个个忽地顺墙上了屋顶。打闹中花狸猫从屋顶跌落,它一个灵巧的转身,轻盈地落地,像一只虎一样跑走。徐大爷让森爷把小猫一只只送给了村上的人家,只剩下大猫。老人在林子里走动时,小白狗跟着,回到屋子又有橘猫相陪。老人在屋檐下用砖盘了个狗窝,割来芦草铺在小窝顶,小白狗结尾了在灶屋的待遇,在自己的窝里安下了家。
第二年早春,橘猫在灶屋水缸旁柴草上又生下两只小猫,第二天一夜雪花击打着窗棂和灶屋的屋门。徐大爷早上起来,大猫身边只剩下一只小橘猫,大猫嘴上一些血腥,它一个劲地舔着爪子在脸上抹着。小猫断奶后,徐大爷让森爷用粪筐背上小猫送给了马场。森爷从家里扛来一只鸟枪,扛起那杆枪老汉突然来了精神,那双牛鼻子鞋踩着沟沿上的荒草,在树丛里转来转去,小狗紧跟在他身后。一天,在地边突然蹚起来一只兔子,那兔子是一年生的,无经验狠命地顺沟沿跑,森爷紧追,小狗汪汪叫着渲染肃杀的气氛。突然兔子向耕耙过的高粱地里横向跑去,松软的土使它速度减缓。森爷一侧身枪筒由右后甩向左侧,“砰!”地枪响,那兔子一个趔趄翻滚着摔在田里。
那天,我从房前的菜窖里拿出一棵青麻叶大白菜,徐大爷拿出了他的香油瓶倒在馅子里,我们三人包了一顿兔子肉饺子。小白狗在外屋啃着兔骨头,吃得好香。饺子一碗碗端上了小炕桌,腾腾香气弥漫了小屋。或许是橘猫饿了,等不及徐大爷给它盆里夹上几个,它两只前腿飞快地搭上桌子,一只爪子在碗里抓出一个回到盘子里。饺子还有些烫,猫咬了又放下,侧脸又咬再放下。“猫!”徐大爷抄起炕边的擀面杖敲了一下炕沿的竹竿。猫不理,很快吃完,徐大爷森爷上了炕盘腿坐下,抄起了筷子。猫又趁人不备,上桌快速捞了一个。“猫!!”徐大爷生气了,抄起擀面杖向猫头打去,猫一个翻身倒在了炕上,两眼已紧闭,嘴上还叼着那个饺子。其实徐大爷的力度并不大,可能打在了要害。徐大爷估摸着一会猫会缓过来,但直到吃完饭,猫再也没有醒过来。
猫被徐大爷剥了,把肉炖在锅了。我不吃,森爷只尝了一小块就不再吃,徐大爷自己吃了一些。半夜徐大爷腹疼,起来几次到屋外排泄。早上衰弱的他告诉我,把猫肉倒掉埋了吧。徐大爷病了,人瘦了不少。我去队上请来村医给他打针吃药,半个月过去,他能起来了。每天在果园溜达,桃花开过,梨杏也陆续绽放花朵。黄昏时,夕阳里,徐大爷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小河沿上走。小狗在前面不时头。
两年后,我离开了果园。几年过去,果园搬了家,挪到了村子近旁的一片好地上。徐大爷被安排去了敬老院,森爷还在新果园看屋。
路过老果园,扒了檩条的那土房框子后墙已倒塌,残留的一些枣树被杂草围满。突然,两只花猫从房框子里跑出来,蓦地停下看了我一眼,向屋子后跑走。那是一只大狸猫,一只橘猫,它们顶着风声无所畏惧地向马场疾跑。乌云从西边天际涌过来了,隆隆的雷声隐在云朵,那棵大榆树摇晃起来,看来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张华北,散文作家,生态散文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河北散文学会副会长,获第三届冰心散文奖、第12届河北文艺振兴奖、第24届孙犁散文奖、第四届沧州骄傲十大新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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